遠處是朦朧而平緩的群山,右側擴展開的原野,徐徐隆起;左側的彼方是一片稀疏的小叢林,伸向佈滿塵黃的地平線,而後漸漸消失了。
緊接著出現在天浩眼前的,卻是向左側漸漸高聳的成排樹木,樹與樹之間露出的是一片灰藍色的天空。這些不知名的樹木全都亭亭的矗立著,樹梢的茂葉隨風搖曳,呈現出一派悲壯的氣氛。
原野擴展開去,遠方射出了微光,眼前是一片荒無的草叢。
就在此時,天浩感到一雙纖纖玉手正輕撫著自己的臉頰,一陣撲鼻的清香將自己從夢境拉回到現實裡來。然而出現在眼前的,是個很有風情的中年女人,身穿一襲純白的連身禮服,她給了自己一個溫暖的微笑。
天浩站了起來,環顧一下四周,發現眼前是一片大海,深藍色的海水延伸到了盡頭,被蔚藍的天際給吞沒了。抬頭望去:是多麼乾淨的藍啊!天浩在心中不禁讚嘆著,卻又不停回想剛剛夢境中的畫面。然而眼前的美景似乎勝過了一切,天浩決定不再多想關於剛才夢境的種種。
「孩子,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呢?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天浩看了那女人一眼,便逕自坐到她身旁。
天浩心想,世界上居然有這麼美麗的地方!然而自己從前卻不曾發現,想著想著,心裡竟不由自主惆悵了起來。然而眼前究竟是什麼地方?身旁的這個女人又是誰?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像細菌般在天浩心中滋長著,進而陷入一陣沉默。
「你有心事吧?有什麼話都可以跟我說喔,就把我當作是自己的母親吧。」
聽見這句溫柔的詢問,天浩彷彿受到驚嚇般的轉頭望著女人,然後吐不出任何隻字片語。
他這才驚訝的發現,眼前這個女人,竟和自己母親如此的神似。
轉瞬間,關於母親的記憶似乎一股腦兒全都湧上心頭,然而他馬上清楚了解到,原來自己一直以來都為母親在心中留了一個位置,從來沒有一刻捨棄過。
這時,天空突然烏雲密佈,下起大雨。那女人站了起來,再次給了天浩一個溫柔的微笑。
「這給你,孩子,小心別著涼啦。」天浩收下了雨傘,抬頭卻發現女人漸漸走向大海,持續落下的豪雨,打濕了眼前的白色禮服。
天浩不禁又再度想起,母親離家的那晚,他也曾望著她孤單的背影,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。
印象深刻的是,當時窗外的景象也像眼前一般,街道上的光線同樣昏昧不清。然而,從天而降的凌厲雨絲,也在六年後的今天,再度劃破天浩早已傷痕累累的心。
瞬間,卻又宛如置身靜謐死寂的海底,觸目所及只有一片昏黑。
天浩摀著頭突然一腳軟下,半跪在地,眼前只感到一陣暈眩,接著便意識恍惚、不省人事。
恍惚中,天浩感到極大的痛苦,又彷彿聽到有人呼喚著自己的名字,四周充滿了吵雜的哭鬧聲,腳步聲來來去去,持續有人拍打著自己的身體,在一片混亂中,天浩這才真正醒了過來。
天浩張開雙眼,發現自己在教室座位上,這才意識到此刻應該是晚自習時間。
「天浩快點!要不要跟我們去?」
這時他才發現,班上許多同學都哭紅了雙眼,似乎是沒有人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課本上了,教室裡也沒有老師,就在天浩忖度著的同時,窗外一陣刺耳的聲響劃破了夜晚的寧靜。
那是救護車急速的催促聲。
「小文……她……她剛剛在座位上……自殺了!」怡萱哽咽的一字一字說了出來。
- May 14 Sun 2006 01:17
蝴蝶之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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